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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靜嶺-歸鄉[AJ]LAST HEAVEN(4)

04
他果然總是安靜地在此沈睡,哪裡都沒有去,更沒有機會來傷害自己。
青年安心了。「見到你真好,Alex。」Joshua幾乎是喟嘆著說。風中又是一聲悲切的嘆息傳來,刮起滿地枯捲皺縮的落葉,在他身邊狀似親暱地盤旋。

剛剛才被逕自掠過的女人聞言一頓,接著緩緩轉過身,目光沈沈的鎖住蹲踞在墓前的青年。青年從不帶花前來顯得了無誠意,卻總會耗費好一陣子抱著墓碑喃喃自語。女子早已見怪不怪,卻沒有一次能夠心平氣和地離開。

果然,青年再次開口,吐出的話語竟如此涼薄而近乎於惡毒,甚至帶著一絲張狂的笑意。「你就在這裡乖乖待著、永遠待著。」好聽他說為什麼終於決定放手,返還自由。「我懺悔了,於是你走得沒有遺憾,記得嗎?所以不用來見我,Alex。你只要不吵不鬧地待在這裡就可以了。」他允許那個人不聲不響地逃離,隻身前往伊拉克,最後為國盡忠。他從不覺得Alex有什麼求而不得的,因此從死亡以後就該安份了。由是Joshua毫無愧疚地認為Alex沒有理由,也沒有資格回頭來招惹他。

除了Shepherd墓園,Alex,你哪裡都不能去。

「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,知道嗎?」一手扶著墓碑,青年用另一手捂住眼睛,終於忍不住吃吃笑出聲音:「千萬不可以再走了,你要是跑掉的話⋯⋯我會⋯⋯非常、非常生氣哦。」

——不過,毋庸置疑,Elle才是氣得渾身發抖的那個。她再也聽不下去。

豈有此理。她美麗的杏眼裡流露濃稠的憤怒,便不覺用力摀住耳朵。
默默注視著青年顫抖著抱住墓碑的背影,女子感到自己被狠狠灼痛了眼睛——只有他倆明白青年這不是多情的緬懷,而是額手稱慶那個人已經不在。
真是豈有此理,Alex。但願你是真的回歸主的懷抱,免得要讓這噁心的畫面污了你的眼!你當初怎麼就是不肯對他失望?不願狠下心來盡情痛恨他?

他值得什麼!

Elle從來都不喜歡自己青梅竹馬的幼弟,Alex曾經的小跟班。
先不論他和自己乖巧文靜的胞妹是完全兩樣的類型,Joshua自小就是讓哥哥姊姊們頭痛不已的小屁孩最佳代表。總是呼天搶地地要Alex帶著他到處蹓躂,卻在被Adam抓包的時候哭著宣稱是哥哥貪玩讓他寫不了作業。如同Alex所說的,無論何時何地,Joshua犯了錯永遠都會被原諒、被輕輕揭過、被豁免任何可能的責難。也因此,他從來不必對誰承諾或對誰負責任,卻可以得到大人們毫無保留的溺愛,也就理所當然的對自家大哥的管教充耳不聞。既然如此,那個墓誌銘不就太可笑了嗎。仔細想想,Elle還真替Alex冤,把一個教條從搖籃帶進墳墓,又有誰稀罕呢。

她曾經質問還是少年的Alex,而對方蹙起眉思索半晌,才說:「⋯⋯但我是哥哥啊。」他的表情從納悶轉為天經地義,雖然並不那麼愉快。畢竟Adam和Lilian從不讓他接近弟弟,所以偷偷帶著Joshua出門玩耍的後果就是被暴打一頓。但也許,少年也並不介意一直這樣下去,反正他早就習慣了那樣暴躁跋扈的Joshua。所以那誓言⋯⋯他無所謂。

Elle則沒那麼心寬。
「⋯⋯他將永遠成為弟弟的守護者?」可真敢說。Elle輕聲唸出墓誌銘,握緊了雙拳幽怨地瞪著前方青年的背影。「這下你們Shepherd就高興了?」死後仍供人驅使不得安息,「這能叫懺悔?你敢說這不是懲罰!」

「我是要懺悔,而且我已經懺悔了⋯⋯做的分毫不差。」青年柔聲說,從背包裡拿出紙巾擦拭墓碑陰刻裏的灰塵。「但這一切,都不妨礙Shepherd 懲罰他。」
Shepherd確實要懲罰他,而作為現任家主,Joshua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藉口不去行使賞罰的權力。甚至他其實可以大方承認,那個部落同學說的有一點不錯,這裏確實是關押死靈的牢籠。任何違反族長意志的人,都會被秘密加持過的墓誌銘鎮壓在家族墓地裡,不得超生。

所以他要罰,罰那個人生生世世,悲喜隨他、存滅由他,為僕為奴,任他驅使。

你已經死了,Alex。所以你沒有選擇,也不能反悔。
Joshua自認已經足夠仁慈。誰讓是那個人先不告而別、隻身遠走,逃避他應該承擔的一切,妄圖用為國犧牲來一了百了。結果把自己孤零零留在這荒涼破敗的死鎮裡,一晃眼十年。青年凝視著那段墓誌銘刻痕,眼神執著得有些悚然。「現在不過是讓他履行自己的責任義務罷了。」

我已經徹底忘記你,以便不帶芥蒂地允許你重新來過。你要成為弟弟的守護者,否則你會被關進湖底囚禁,成鬼成魔。既然活著的時候你逃了,所以等你死了以後,再盡義務。

「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,我就是不要他成了魔鬼⋯⋯才要懲罰他。」終於停止擦拭墓碑,青年緩緩貼近那大理石板上的名字,吻了吻。「這可是深恩浩蕩。」

Elle狠狠別過頭去,不知是不屑或是不忍,總之是青年過於熾熱的眼神讓她無法直視。良久才說:「⋯⋯我恨死你了。」

「那我倒是很榮幸。」青年也不惱,慢條斯理地拍落膝腿上的沙土後站起身來面對她。「起碼你的嫉妒能提醒我其實過的比你順心許多。」

Elle嗤的一聲,環手抱胸。「不用你可憐我,你哥比我慘了幾倍不止。」她深深吸氣後吐出,若有所思地說道:「我應該算是幸運⋯⋯畢竟我再怎麼努力嘗試,也從未學會如何像Alex對待你一樣對待Nora。」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,然後有些憐憫地看向黑髮青年,對方面無表情,冷硬得彷彿什麼都聽不進耳裡。Elle不禁有些感慨,突然不覺得有必要與他怒目相對,反而想看看⋯⋯青年的偽裝可以撐到幾時,又打算如何自食其果清算一切。

#出來混都是要還的,少年。#

於是她調整了情緒斂目繼續說:「幸好我沒有Alex的天份和盲目,去白白討好那一個人,否則把自己賠得一屁股不夠,丟了心丟了命,還要給人踐踏。」

「那不關我的事。」青年的神色陰沈起來,他硬梆梆地咬牙:「他屬於聯邦政府包括那條爛命,而且他甘願。」

Elle揉了揉太陽穴,似笑非笑地轉了話鋒:「失憶真好對嗎?Joshua。」

青年狠狠閉上眼,良久才嚥下幾乎衝口而出的骯髒詞彙。「再見,Elle。」

聞言,女人露出了極端討人厭的譏嘲表情。瞧瞧這小子,才說了幾句就要丟盔棄甲回家哭鼻子了。於是她看著青年準備離去的側臉說:「我一直以為你知道,Alex離家前有留東西給你⋯⋯但看樣子,你到發病時都一無所知對嗎。」

至此,Joshua忍無可忍地厲聲道:「閉嘴!」女人便靜悄悄的不說話,低頭玩指甲。青年深呼吸了幾回平緩情緒,才疲倦地捏了捏後頸說:「抱歉。Elle⋯⋯但說真的,已經不重要了,你不必告訴我⋯⋯但謝謝,我要走了。」

「既然不重要了那我說了也沒關係嘍!」女人乍然抬起臉,臉上滿佈著詭異的興奮,她連珠炮似地說:「他把你小時候的塗鴉做成了一本圖畫書,說你看了以後會寫信給他。」接著在青年來不及反應前掉頭就走,腳步輕快。「可惜你什麼也沒做!」讓他等到死!
最後的語音隨著俏麗的倩影消失在墓園邊界的鐵欄杆後,彷彿一陣窈窕婀娜的輕煙,對青年而言,卻不亞於一記驚雷。

她說謊。
黑髮青年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墓園,到Curtis那裏換了個新鬧鐘,並在Curtis百無聊賴地擺弄自己的舊鬧鐘時神遊物外。他並不相信Elle所說的。那個人離去時沒有留下任何東西,何況他啥也不記得,更不在乎。冷著臉收下Curtis遞過來的東西,他忍不住刺了一句:「滿屋子掛兩點六分的鐘你也好意思開張?怎麼不乾脆把黑店寫在招牌上?」

咬著半截煙的鬍渣男子猛地從工作桌上抬頭,摔了鐵鉗鎳子就揣著含糊不清的口音破口大罵:「你小子吃炸藥了不起嗄?」說著一把抓下掛在牆上的老卡並鎗,「老子讓你吃槍子兒信不信!」

Joshua猛地一激靈趕緊落跑,卻在門外回頭好死不死地問:「所以這次多少錢?」

「操你媽!」中年男子摔了桌子,另一手把牆上所有故障鐘錶都掃落下來。「滾!」於是黑髮青年迅速掉頭離去,背後則是不絕於耳的乒乒乓乓和污穢咒罵。「天殺的小畜生,有種怎麼不來試試這幾十隻兩點六分的勞力士!操!」

夾著尾巴逃到街上的Joshua被自己蠢笑了,哈哈哈哈一路狂奔到小鎮診所。然後又被大門上貼了半個月的「有事外出」紅字糊了一臉。噢,這下慘了。他不是沒停藥過,但那畫面實在太美他不敢看,真的。青年在外頭不死心地對著門又敲又拍又喊,沒有回音。透過窗戶後的窗簾縫隙往屋內看也是一片漆黑,倒是窗邊斗櫃上有個醜不拉機的芭比娃娃,看得他直犯噁心。

「filch醫師?嘿我是Joshua,我想來拿藥⋯⋯唉算了。」最後他只好隨手留了個紙條塞在積灰深重的窗櫺上,連帶紙條都變得像垃圾紙屑。但是黑灰觸手卻讓他異常熟悉。

與他上鋪的防塵布同樣,都是灰燼。回家途中,青年恍然大悟地想起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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