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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脚爬回忘羡,当然也可能随时落跑。

【百日忘羡day81】捡到一只小汪叽(番外)

前篇:第十八章(完)

抱歉還是沒有txt......我繼續努力!!!

=======宣群========

Only忘羡の日常186626792

=====入群须知======

★重点:Only忘羡、Only忘羡、Only忘羡

不掺合其他任何CP,萌新进群请看完群公告

★本群现在正在进行的活动:#百日忘羡#

(欢迎各位文手/画手太太一起参加)

=======正文========

食用前注意事项:

  1. 羡羡醉酒梗,不过纯粹ooc,我真的不知道他喝醉会怎样嘤嘤嘤。

  2. 部分梗取自@九条轮太太那张白骨羡与头上的白玉簪。

  3. 车走图片: 补遗

01

七夕时节的姑苏,街上摊铺满是叫卖精巧礼品或水灯的小贩和挑拣议价的顾客。一身雪白无瑕的俊秀少年穿梭在人声鼎沸而喧闹的街坊中,步履矜雅沈稳却飒然如风,直直往那飘扬着鲜明旗幡、上头写着一个大大「酒」字的店铺行去。

酒肆顾店的是个年轻但已梳着妇人髻的姑娘,到底是天真烂漫的少年心性,故而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发钗玉器的小铺,完全没有心思做生意。她看里头都是给心上人选购礼物的顾客,她便不免想到自己家里那不解风情的死相,脸色更差,平白吓走了几个像是求爱不成想买醉的年轻小伙,但一定吓不走那已经行至她身前的年轻白衣修士。

只见少年神色淡漠却毫不失礼地道:「店家,麻烦来两坛天子笑。」

这个声音既低且磁,落入耳中竟是说不出的好听舒坦,却又掩不住那高山寒雪的冰冷疏离,因此那姑娘只是微微发呆了一阵,又看到少年那张精致俊雅的面庞和那身辨识度极高的姑苏蓝氏校服,立刻清醒过来,便赶忙笑道:「蓝仙家这是下山夜猎归来了?正巧赶上七夕,这次我就不收你两坛钱了,白送你一坛吧。」

少年考虑了须臾,颔首道:「多谢。」女子便笑着去拿酒。

少年正是蓝忘机,而且是彩衣镇这家酒肆的常客,知道他每次夜猎归来总是买两坛回去,女子心道这应该是跟另一人同饮的,也就打算今天让客人讨个吉利,除了送酒一坛,还精心地在包装酒坛时挑了根带金葱的鲜红穗子将酒坛绑在一起,打上两个对称的同心结。

将酒坛递给蓝忘机,女子顺口热心地道:「蓝仙家、蓝公子,七夕只送酒那怎么行呢!你平时已经常买了,过节总要给人家惊喜,房里人才会高兴的。您瞧对面的铺子,里头的饰品都是姑苏极好的,您要是不嫌麻烦给家里那个选一件,他一定很开心的。」

少年闻言,接过酒坛后往后望了一眼,那双淡色眼眸才又转回来对女子道:「多谢。」语毕,果然朝着那器物钗饰的铺子去了。女子露出羡慕又嫉妒的表情,开始腹诽自家那根蠢木头怎么明示暗示都听不懂自己想要什么,这个仙家年纪轻轻就知道要讨心上人欢心了⋯⋯别看他面若霜雪、心若盘石,眉间还总有一丝冷凝深隐的严厉怒纹,她不过随口一提,对方就知道要给心上人带礼物示爱了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!

蓝忘机在铺子里挑好了东西结账,眼见天色已晚,街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彷佛孟夏红莲般一路延烧到镇子口,在广袤的夜幕下闪闪烁烁地引领归家人。他优雅地提着雪白的衣摆步行上山,见山道旁便没有红灯笼了,即便有微弱的月光照明,林中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但这些对五感灵敏的修士而言浑然不生阻碍,少年很快地到了半山腰,就见一道纤长白皙的身影、手里提着火光摇曳的灯笼,站在一处凉亭口,明显是在等人⋯⋯或者说,等他。

那人的目光本是一直盯着山道远处的,于是一眼就看见了少年,蓝忘机看着对方乍然扬起的明亮笑容,两三步来到那人身前,正要开口却被对方抢先道:「二哥哥回来啦。」

蓝忘机接过他手里的灯笼,望着对方瘦削、却硬生生被那蓬勃的笑意衬得灿若桃李的面庞,淡淡的声音带着隐约的责备,道:「为何出山门。」

魏无羡负手转身,与蓝忘机并肩上山,嘻嘻道:「蓝二公子是我心悦之人,你七夕佳节方姗姗而归,我自然是相迎不道远。」

蓝忘机闻言一顿,没有脱口而出斥责对方不知羞,却是耳垂倏染赧粉,过了好一会才轻轻「嗯」了一声,提着酒坛的手也紧了紧,又听魏无羡道:「而且彩衣镇上那家酒肆,每到过节或七夕都会放出特别值当的价格,我正想让你趁此多买几坛呢,结果来不及下山找到你,你就回来了⋯⋯我看看,哎怎么只买两坛,亏了。」

蓝忘机:「⋯⋯。」眼见终于原形毕露的酒鬼魏无羡迫不及待地要来拿他手里酒壶,少年立刻轻飘飘地一闪,反把灯笼塞回魏无羡手中,冷静地肃然道:「回去再喝。」

由于山道上青苔湿滑,魏无羡与他拆招总是点到即止,故始终抢不到酒壶。魏无羡一脸馋虫满身爬的跳脚模样,无奈道:「蓝湛呀,你们云深不知处禁酒呢,回去我怎么喝?而且你一定不肯让我多喝,这样哪够哪过瘾?」

蓝忘机坚持道:「一杯,回去喝。」

魏无羡讨价还价道:「三坛,山门前两坛、进去再喝一坛!」

两人争了许久,最后是在魏无羡让步只喝半坛,但剩下半坛必须由蓝忘机喝掉的条件下达成了协议。蓝忘机没喝过酒,只是觉得能让对方少喝就少喝,所以只喝一坛、一人一半看似颇为公平⋯⋯至于犯禁,不过罚抄而已,远远不如当时跪祠堂那样严重,便再三思虑后默默答应了,却不知魏无羡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劈啪响:「蓝湛还不晓得自己生来是个一杯倒,而且酒醒之后完全不记得醉了之后的事情。等等剩下那半坛他肯定喝不完,这下就便宜我了⋯⋯而且我还能蒙他说是他自己喝掉的,哈哈哈哈哈我怎么那么坏!」

02

03

蓝忘机在漱口净脸的时候酒醒了,眼见自己衣着散乱、指尖上都是属于那人的荼靡花香,甚至夹杂着清冽的酒香和醉人的麝腥⋯⋯默然许久,他悄悄回到室内换了一身干净衣物,满脑子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立刻冲出静室,到规训石前长跪不起。

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但除了清晨尚未醒神之时以外,魏无羡从不主动索吻求欢⋯⋯明显对房事不太上心的样子,此番醉酒大约是自己失控孟浪后恣意所为。原来饮酒的后果如此严重,蓝忘机的神色又更加冰冷严厉了。

打理好后,他又往褪下的脏衣袖内一摸,竟是没捞着自己稍早买的东西,少年不禁握紧了拳头,淡色双眸闪过一抹凛然和慌乱。寻思大概猜到是为什么,少年便忍不住外间张望,生怕看见那人愤怒的神情⋯⋯但出乎意料,竟是空无一人!

蓝忘机一凛,提剑就往外走,发现青席上残留着酒香,却是一壶酒也无。侧耳倾听,则若有一丝丝细微的脚步声踏在房顶上。少年遂出了静室,轻轻一踏上了屋脊,循着黯淡的月色找人⋯⋯恰好一只黑蝶振翅而过,蓝忘机跟着蝴蝶,就很快地找到了端坐在一堆酒坛之中、衣冠楚楚、头上还风流花俏地簪了一支白玉的魏无羡。仔细一瞧,他周身那些酒竟然全部喝光了,而怀中抱着的酒坛里更是所剩无几。

为何魏无羡能一次翻出那么多酒痛饮?说来也是好笑,虽说蓝忘机都会顺着魏无羡的要求,每次下山时帮他带一壶天子笑,但魏无羡又会按着蓝忘机的意思,只打开酒坛闻一闻味儿,最后却也没喝。因此之故,静室里藏了许多天子笑,也难怪魏无羡能趁蓝忘机醉着,一股脑地把积攒许久的库存全部开来喝了。

蓝忘机远远地凝视着一脸严肃地捧着酒坛、正经危坐的魏无羡,虽略感异样,仍一脸波澜不惊地迈步走来。魏无羡感觉到身前的月光被什么遮住了,抬头见到是蓝忘机宛若天人之姿一般、白衣飘飘地踏月而来,遂勾起一抹微笑,起身优雅地作了一个揖,虽然微微晃了一下却很快站好,道:「含光君,别来无恙。」

一时愣在原地的蓝忘机:「⋯⋯。」

这个魏无羡不太对劲。无论是对自己前所未有的称呼、刻板妥贴的坐姿、还是饮酒时含蓄而端正的姿态⋯⋯都令人难以想象眼前人是魏无羡。虽然根据蓝启仁和蓝曦臣偶尔向他提及的过往,蓝忘机知道魏无羡是在叫自己,却仍觉得这个敬称过于生分,遂冷冷地道:「魏婴。」

魏无羡道:「含光君,你认错人了,我姓蓝,不姓魏。」

蓝忘机沉默了一阵,道:「⋯⋯蓝婴,你醉了吗。」

魏无羡闻言,低头看了眼自己坐下后又抱回怀中的酒坛,一愣,恍然大悟地抬头道:「我醉了?原来如此,多谢含光君指点。」

蓝忘机:「⋯⋯。」魏无羡大概是真的醉了,真是万万想不到,东南西北疯啊浪的人,醉了酒之后竟然不闹腾,反而成了个举止有度、优雅端庄的世家公子!蓝忘机花了点时间接受此一事实,才道:「晚了,回去吧。」

魏无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只是微笑看着蓝忘机。对方在月色下极为俊秀清雅,魏无羡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,就开始喝酒吟诗作对,虽非淫辞艳曲却都与吟咏美人脱不了干系,听得蓝忘机耳垂殷红如血,赶紧把摇头晃脑的魏无羡揽起来背到背上,稳稳地跃下屋顶。

魏无羡斯文有礼地道:「含光君,多谢你送我一程。」想了想,又伏在蓝忘机耳边吃吃低笑:「蓝湛,我想起来了,我背过你的⋯⋯你那时脚伤得可严重了,现在还疼不疼啊?」

蓝忘机抿唇,他隐约知道这段往事,却不清楚来龙去脉,只好闷闷地道:「不疼。」

魏无羡委屈道:「可是我好疼啊,金陵那孩子跟他舅一样,哪里不好捅偏要捅我肚子⋯⋯疼得我肠子都要掉出来了⋯⋯」

蓝忘机走回静室,把人放到榻上,拖去鞋袜后开始更衣。对着他伤痕遍布的身躯静静地道:「你也怕疼吗。」

魏无羡潇洒淡然地道:「男子汉大丈夫,小伤小疼不足挂齿。」蓝忘机无言以对。静脉半晌,见魏无羡仍是微微弯着眉、勾着眼角望着自己,却是姿势一丝不苟地端坐在木榻上,一句话也不说,像是不愿叨扰旁人的乖巧模样。蓝忘机本是不善言辞之人,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废话,只好起身去端水盆布巾,打算给魏无羡净脸。但后者像是以为他要走,随即道:「含光君,请留步。」

蓝忘机停下来转身望着他,魏无羡轻声道:「我给你添麻烦了吗?」

蓝忘机道:「没有。」

魏无羡道:「婴不敏,让含光君见笑。」

蓝忘机道:「我没有。」

魏无羡道:「你别走了。」

蓝忘机只好走回榻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无羡,道:「好。」

魏无羡静静笑了起来,道:「蓝湛,你以前要我别走,我就不走,让你抱着。现在我也让你也别走,你要是走了,我就背着你,不让你走。」蓝忘机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,却又隐有他意,但心知这些同属他佚失的记忆,因此只能闭口不语。魏无羡又道:「蓝湛,你别下山。」蓝忘机依旧没说话,魏无羡便垂下眼睛安静了片刻,复又抬头望着他,招招手道:「蓝湛你过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」待蓝忘机离得他近了一点,他就突然伸手摀着蓝忘机的耳朵,按得非常紧,在他美玉般雪白的额间亲了一下,才把唇瓣贴在那人眉宇之间,悄声道:「你特别好,我喜欢你。」

连口型都没见到,蓝忘机猛地把他的手掰下来握在掌心里,一字一顿地道:「你刚才,说什么?」

魏无羡茫然道:「嗯?含光君你听错了,我没说什么呀。」

蓝忘机才被魏无羡的语无伦次弄得心烦意乱,瞪着他冷然道:「没说?」

魏无羡矢口否认:「没说!」

蓝忘机知道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毫无意义,只好把魏无羡按在榻上,换个方式道:「为何摀着我。」

魏无羡道绕口令一样地晃着脑袋道:「因为我想说给你听,可是不想听你说。」

蓝忘机再一次无言以对,深吸了几口气,才冷静地道:「我说了什么?」

魏无羡不答,抱着蓝忘机把手摸进美人衣襟里头,指尖在那人光滑的胸前打着旋,似是在摩挲描绘什么图样,蓝忘机似是欲言又止,尔后默默扣住了他的手腕,道:「⋯⋯这什么?」

魏无羡道:「没什么,我就在你心上画朵花儿。」

蓝忘机闭了闭眼,终是忍无可忍地扣住了魏无羡的后脑,沉沉地往进他眼底,道:「魏婴。」

魏无羡愣愣地看蓝忘机淡色的眼眸好一会,突然把人的脖子拉下来抱着,故计重施地摀住蓝忘机的耳朵,才向吐露秘密般小小声地说了一串话。蓝忘机还是什么也没听见,但他屏息凝神地读着魏无羡的唇,还真读出了只字词组。蓝忘机再一次掰下魏无羡的手,只是这次力道轻柔许多,接着他俯身淡淡吻了魏无羡一下,咬字用力而缓慢地道:「⋯⋯心悦你。」

魏无羡浑身一僵,剧烈挣扎着要去摀自己的耳朵,却给早有准备的蓝忘机牢牢箝制在榻上动弹不得,只得可怜兮兮地求饶道:「别说了!」

蓝忘机望着他道:「想让我不说,你就闭嘴别说话。」魏无羡果然乖乖抿紧了嘴巴,拼命看着蓝忘机示意他松手。不料少年视而不见,转而继续用力地重复他刚才读到的字句:「爱你⋯⋯想要你⋯⋯」

魏无羡瞪大了眼睛,却不敢指责蓝忘机说话不算话,只好继续闭嘴听着,一直眨巴着眼,眸中竟慢慢漾起水雾,眼角也变得嫣红。他猛然侧过了头像是要躲避,却给蓝忘机伸手硬是掰回了下巴,少年道:「没法儿离开你⋯⋯除了你谁都不想要⋯⋯」

终于魏无羡呜噎一声,奋力一仰头堵住了蓝忘机的嘴,却没来得及拦阻他湮灭在吻中的絮语:「⋯⋯不是你就不行。」

好不容易住口不说的蓝忘机扶住了魏无羡的后颈,一手撑在榻上、一手稳稳抱着怀里人,两人交相亲吻厮磨时,他隐约尝到了泪水般的咸涩滋味。倒是在相濡以沫间浑浑噩噩清醒的魏无羡后悔极了,当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,蓝忘机就揪着他复习算账,现在跳到黄河也洗不清⋯⋯虽说不过是告个白而已有什么好洗清的。

玉簪play1

04

次日,魏无羡难得醒得比蓝忘机早,便自己抖着腿揉着腰,龇牙咧嘴地去了冷泉,其中还顺走了落在被褥间的白玉簪⋯⋯他可不敢想象着东西要是以后都落在蓝忘机手里,自己该是个什么下场。闭目泡在冰寒彻骨的水里运功一阵,见身上的小破口慢慢愈合、连同昨夜的指痕吻痕都消失无踪,而水中倒影竟也去腐生肌,化为了莫玄羽那张舒眉朗目的漂亮脸蛋儿。

魏无羡上岸后没有急着走,反而趴在泉边青石上临水自照,慢条斯理地束发后往上头簪上那柄精巧的白玉簪,笑吟吟地看着冷泉清奇的修护精华效果搭上蓝忘机的七夕赠礼,直觉如此情态才堪称相得益彰。

蓝忘机找来时便见一人黑袍赤带,慵懒惬意地斜倚在泉边青石上,垂头看着水中的自己,左顾右盼搔首弄姿,还不时伸手去扶乌发间的玉枝。然而岸上之人唇畔笑意并未维持多久,就伸手撩开自己的袖子端详上头慢慢裂开的伤口,回头去看水中倒影时,他的笑容完全消失殆尽,仅余麻木空洞的瞪视。蓝忘机在看清水中人真正面目的瞬间骇然往前迈了一步,因此惊动了对岸的魏无羡,魏无羡一见他就笑,还朝他泼水道:「蓝湛,今天总算是我比你早起一回啦!哈哈哈哈哈!」

他拨水的瞬间绞碎了泉中倒影,蓝忘机利落闪过,也迅速几个起落跃到魏无羡身边,正要询问,对方却一脸贼笑地又朝他泼水。蓝忘机本欲跳开,再怒声痛斥他一声无聊,却在下一刻隐约意识到了什么,否则魏无羡为何不让他靠近、或者更精确地说,不让他靠近魏无羡趴着的泉畔。于是蓝忘机也不顾被溅了一身水,扬手就抓住没想到自己会泼个正着而愣神的魏无羡,把人牢牢按在池边,就俯首去看。果然,魏无羡忙不迭阻止道:「蓝湛你干嘛,别玩儿了还不快回去换衣服⋯⋯唔。」话没说完,就被蓝忘机捉住下颔亲个正着。

蓝忘机一边亲人,一边侧目看着水中倒影——泉面上的他亲的不是面目明俊的美青年,而是一具瘦弱的白骨。放开了魏无羡,蓝忘机平静地道:「为何?」

心知瞒不过去,魏无羡安静了一会,才语气晦涩不明道:「我服了固魂的药材,肉身便会在失去神形合一的境界后衰败至此⋯⋯好了别看了,那么丑。」说着,伸手要去掩蓝忘机的眼睛。

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把人揽在怀中,道:「不丑。」定睛望着魏无羡好一阵,把他松散的发髻拆了重束,簪好了白玉簪后,笃定地道:「好看。」思索片刻后再补充道:「待你重塑肉身,更好看。」

魏无羡便笑意盎然地望着蓝忘机很久很久,直把对方看的耳根通红,甚至站起身别过脸去,他才瞇着眼睛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无声道:「蓝湛,我真是喜欢死你了。」

后来蓝忘机把那白玉簪拿去已避尘的剑芒反复刻了一阵,把线条修得更平顺,还隐约镂了一串花纹在上头,魏无羡定睛细瞧,竟是芍药花的图样。再看他帮蓝忘机做的剑穗玉坠,才发觉少年是刻意选了同一种玉石来的⋯⋯以此作为七夕赠礼,其中真意不言而喻。魏无羡对此物爱不释手,每天都插在头上到处显摆,只是从不明说是谁送的⋯⋯当然有点年纪的蓝家人都不会质疑,虽然含光君有幸返老还童,重新体验人生,他还是栽在同一个人手里。

数日后,蓝忘机随蓝思追和蓝景仪下山。

那天清晨,少年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给魏无羡束发,所幸后者一向偏好没什么技术成分的高马尾,便没让新手上路的蓝忘机手忙脚乱,还有余裕小心而轻柔地在他黑发间牢牢插上了那白玉簪。至于蓝忘机不在的那几日,魏无羡总觉得自己簪得没有蓝忘机弄得稳,常常忍不住去扶那支玉簪。光是扶着却也不安分,手指还老要在那朵卷云上捻弄半天才觉得心里踏实。

直到他一魄分离主魂去寻蓝忘机身上傀儡符时,魏无羡禁不住裂魂的冲击和剧痛而狼狈地瘫软在地,黑发披散一身,他七孔流血而满目鲜红,故而在草地上摸索了好一阵、费了老大劲儿才找到掉落的白玉簪,紧握着把它按在心口时,魏无羡有些懊恼又迷迷糊糊地想道:「果然还是蓝湛簪得牢靠。我要是一不留神把这宝贝弄丢了,那该怎么好?」

05

蓝忘机匆匆赶回来时,注意到昏迷不醒的魏无羡的手心里始终死死握着那白玉簪,甚至扎伤了掌心,二话不说把东西收了起来,甚至找了个盒子把它锁住,一锁便是六年。

直到蓝忘机及冠后,必须协同蓝曦臣处理较多族务,两人有较长的时间待在云深不知处,魏无羡也不再老是惦记着要带蓝忘机去哪里游赏,他才在静室中某一次百无聊赖的翻箱倒柜之时,从找到了那支他以为早就弄丢的白玉簪。

魏无羡摸索着白玉光滑的表面,除了芍药花的图样,还摸到了一个之前并不存在的、以篆文刻的小小「婴」字,心想:「蓝湛真是的,偷偷摸摸藏我东西,害我之前心疼得要命以为不见了⋯⋯难道他拿走了是不想送我?那他特意刻我名字干什么?」

等蓝忘机回到静室,魏无羡一如往常地撩他说:「含光君,你记不记得自己当年偷了我的香囊做自己的钱袋呀?不记得没关系,反正咱什么都可以从头来一遍,来来,你看看这柄玉簪,眼熟不眼熟?」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从袖子里摸出的精巧物件,无声动了动嘴唇,终究没说一句话,魏无羡又道:「含光君,不问自取是为偷,我早八百年前就告诉你了,结果你一忘了就重蹈覆辙,偷了你自己送我的玉簪,让我好找⋯⋯这东西我可喜欢了,你怎么能把它藏起来呢!」

蓝忘机突然闷声道:「⋯⋯是你嫌丑。」

魏无羡冤枉道:「哪里丑了!你送我的时候我高兴死了,怎么舍得嫌弃。我什么时候说的?」说着,他便一个打滚扑进蓝忘机怀里,捏着他的下巴道:「咱来对质,别不理我。」

蓝忘机垂下眼,手指慢慢拢住他的腰身,低声道:「冷泉边上⋯⋯若你早说金丹在何处,不会如此。」

魏无羡心中好笑,原来是生气这个,想来也是受到水中骷髅的冲击,发现莫玄羽的肉身距离崩解粉碎仅一步之遥,导致之后他魂魄离体,肉身不到几个时辰就化成骨灰,才让蓝忘机记恨到现在,气得连玉簪都不还他了。魏无羡道:「那蓝二哥哥现在看我丑吗?」

蓝忘机默默瞅了他一眼,道:「⋯⋯未曾。」

魏无羡卸了发绳,连同玉簪和梳子一起递给蓝忘机,道:「那劳驾含光君给我束发好否?配上玉簪让你瞧瞧,以我原本的样子是不是比莫玄羽更美?」

蓝忘机为他梳顺了头,却没束发,而是用玉簪松松地给他挽住了发,道:「夜深,先就寝,明日再束。」

魏无羡也没坚持,手忍不住往玉簪上扶了又扶,道:「蓝湛呀⋯⋯我真是喜欢。」

蓝忘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,手指去勾垂在魏无羡颈边的青丝,道:「我也喜欢。」

两人喜欢来喜欢去的,便又要颠鸾倒凤肌肤相亲一场,然而魏无羡只记得牢牢护着自己的下身,还刻意翻身背对蓝忘机,以免被那支玉簪二度临幸,却忘了他后头是门户大开、任人采撷的模样。

玉簪play2

酣畅淋漓地结束之后,魏无羡照往例趴在蓝忘机右胸,右手无意识地在他线条紧实流畅的胸口肌肉描画。蓝忘机则一下一下慢慢摸着魏无羡的背,思及这好像是魏无羡的习惯之一,遂道:「此印何故?」

魏无羡莫名心疼地看着前些夜里,突然显现在蓝忘机胸前的日轮烙印,淡淡地道:「都过去了。」

蓝忘机沉默一阵,道:「你身上⋯⋯曾有一印,为何。」

魏无羡顿时一脸尴尬,心说这来由与香囊主人关系匪浅,要是真说了指不定蓝忘机要怎么喝这坛陈年老醋呢,赶紧道:「没什么,我就是一不小心给一个恶毒的温家女人烫了一下⋯⋯反正不是烙在脸上,现在也没有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」

蓝忘机问道:「如何烙上。」

魏无羡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,心说蓝忘机与他的共情里,对于两人身上的日轮烙印如何得来俱无解释,只能从蓝曦臣在观音庙痛斥魏无羡的内容中知道,蓝忘机身上那一枚是因魏无羡而来⋯⋯加之对方性子看着冷若寒霜实则炙烈如火,若不据实以告,指不定蓝忘机要怎么跟他闹。但心中实在不舍,于是道:「蓝湛⋯⋯忘了就忘了嘛,再说了⋯⋯你从共情里也能猜到大概呀。」

然而,不出魏无羡所料,蓝忘机淡淡地道:「从头再来。」

魏无羡忙不迭道:「我说我说!蓝湛你慢点走!你坐下!我什么都告诉你行不行?」磨蹭了半天,只好把当年王灵娇要拿铁烙烫罗青羊,却给魏无羡一掌拍开的往事全部交代了。说完了之后又慢慢吞吞地道:「你的那个,泽芜君说⋯⋯你喝醉了,闯进古室里找⋯⋯笛子,没找着⋯⋯就看见边上的温家铁烙。」

蓝忘机听完面沈如水,什么也没评论,只是把魏无羡拦腰抱紧了些,灭了灯后往他头顶发间亲了一口,沉沉地道:「亥时已过,休息。」

难得什么醋都吃的含光君没发作他,魏无羡窝在蓝忘机怀里心有余悸地想:「好险好险,所幸戒鞭痕和日轮烙印不用重新再搞一遍。我那时候怎么会跟他说「忘记的事情就忘了,通通从头来过就好」这种话?呸。看看,现在被他拿来噎我了,真是岂有此理!」

愈想愈是忿忿,摸到他背上的戒鞭痕,更是心中绞成一团地抽疼,魏无羡便扒在蓝忘机身上窝来窝去,企图让自己拔去愁思赶紧睡觉。蓝忘机也没叫他「别闹」,却是突然搂紧了人,低声道:「共情里,夜战观音庙时⋯⋯你说的不一样。」

魏无羡想了一会,心知对方说的是那年七夕,他无声的剖白却给少年较真地一丝不漏看了去,还硬要说给他听的往事,于是纳闷道:「哪里不一样?你特别好、我喜欢你、心悦你⋯⋯不能离开你⋯⋯不是你就不行⋯⋯一样的呀。」

蓝忘机道:「少了。」

防和諧故刪。

终于,当魏无羡又被折腾得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之时,他声嘶力竭地道:「啊!含光君饶命!我想起来了!我说我想一辈子和你一起夜猎,可是能不能不要天天跟你上床!啊⋯⋯呜,饶命啊含光君!」

就这样阴错阳差地,蓝忘机再一次掷地有声地道:「天天就是天天。」

所以说,忘了真没关系,什么都能从头来过的嘛。

06

蓝忘机及冠后两年,两人于姑苏云深不知处办了合籍大典。

此事并未昭告天下,也未宴请宾客,严格说来,参与的也只有两位新人、新人的高堂——叔父和兄长、以及新人的娘家人——蓝思追和客居云深不知处的金凌。新人某位远在云梦的兄弟没来,但好歹献上了一份厚礼——一条长得很像狗的上品灵兽。年轻的金宗主对此礼物万般觊觎,而新人则痛心疾首地考虑和云梦江氏断绝来往。

魏无羡告诉蓝忘机,这是他们第一次合籍⋯⋯以前只有拜过三拜、不、其实还欠着一拜没完。蓝忘机看起来非常高兴。而蓝曦臣看着弟弟为他的道侣簪上了坠着鲜红穗子的白玉簪时,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。

蓝忘机觉得,从前那个自己从没与魏婴合籍,但现在他有。唔,赢了。

他终于得到魏婴的「第一次」了。

——什么都能从头来过,忘了也没关系?魏婴就这么喜欢以前那个自己?呵。

【完】

跋:

我本来没有要写车的,可是好像被直觉地认为肯定有车,我也就半推半就地⋯⋯嗯车了。哎,真是肾虚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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